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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二)

第十一章(二)

【第十一章】(初冬之章)

【W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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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新建好的帷幕市钟楼发出了比君若钟楼洪亮3倍的声响。

……

距离夜魂焰与出云奏在Sierra的钟声中祈祷过去了11天21个小时。

距离两人在夜明车站被逮捕过去了2天22个小时。

距离判决过去了9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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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魂焰走在返回的路上的时候,是低着头、弯着腰的。

他完全无视了那令每一个离松镇人惊讶的钟声和周遭的一切,自顾自地、怯弱地回忆着出云生活的那个世界。

那是一个充斥着异味的空间,虽然出云用西柚皮基本解决了自己房间的这一问题,但走廊上、楼梯上,那种由辣条和不知是由什么奇奇怪怪的垃圾散发的气味却在每一刻刺激着每一个路过者的鼻腔。

这还可以通过屏气来解决。

问题在于出云住的房间。

18平方米,共8个人,除出云外平均年龄42岁。

年龄的巨大差距并没有催生出这群中年妇女照顾出云这个稚嫩小孩的意愿。相反,她们显然不喜欢出云这个与她们极其不同的存在(夜魂焰从眼神中就看得出来)——不仅仅是年龄,还有比她们更昂贵、优雅(当然她们只懂得前者)的服装,极其注重干净的性格与行为,过于轻的声音,与她们完全不同也不愿为她们改变的语言与爱好……

出云没有向夜魂焰抱怨这些,但夜魂焰猜得到。出云只是在向夜魂焰解释自己为什么咳嗽刚好就跑到冷风中录歌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抱怨说那里确实整天嘈杂(更准确地说,虽然不是整天吵闹,但却会时不时地发出惊吓到出云的叫喊声),不适合听歌,更不可能录歌。

以及,当夜魂焰问出云那里是否狭窄得连进出都不方便、都要看人眼色。(当夜魂焰进去的时候,他看见那7个衣冠不整的妇女在打牌,3个在里面的桌子,4个在外面的桌子,其中两个将床与桌子间的通道给封死了),出云低下头说了“嗯”。

还有晚上睡觉时无尽的呼噜声……

还有……

还有……

……

……

……

为什么出云要遭受这种罪啊! ! !

一根路灯杆阻挡在了低头走着的少年的路上。

“砰!!!”

路灯被拦腰打断,倒了下来。但夜魂焰并没有去理睬被吓得目瞪口呆的路人,以及出血越来越多、痛感越来越灼热却依然紧捏着的拳头。他猜想自己无需迅速逃离——并不十分确认。但他始终缓缓走着,他无力去思考。

然后他跪倒了下来。

懦弱、难看地哭了出来。

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懦弱。如果连我也这样的话,出云更加难以振作起来了……

夜魂焰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拿起了耳机,想要听一支西阑神若的音乐。

Can I steal your pain and shed it away?

明明听的是Sierra,脑子里却冒出了Permanent Green的一句歌词。

是躺在那颗生长着若木的草地上闭目小憩时,出云告诉他的。

出云同时告诉他,那句歌词,那句话,将她当时所有的“pain”都“shed away”了。

“不,不仅仅是当时的那句话,你的存在,本身就如同音乐,如同Permanent Green与Sierra一样,将我的痛苦不断地shed away。”

隔着那棵生长了千年的若木,少女用从未有过的深情声音说道。

啊,是那样吗?

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你在将我的痛苦shed away啊……

在谁都疏远我的操场上对我微笑,在困顿疲倦的麦田上让我听到Sierra,在起风的秋日早晨让我认识KOKIA,在温暖的冬日午后带我玩这玩那,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赞美这样的我……

在所有过去的时刻让我感觉到,这样的自己是有存在意义的。

让我感觉到,人生是如此地幸福……

Can I steal your pain and shed it away?

Of courseyou can.

所以这次……也依然是我的回合……

少年依然颤抖着。

不过……能为出云做什么呢?夜魂焰平复了下心情,仰起头来。

然后再次感觉到自身是如此地无力。

但不管怎样,我要让她看到希望。

我要向她承诺,3年内就可以从那里搬出去,5年内就可以找回她的Sierra和Permanent Green。

太久了……

不,在那之前,拥有一个新的住所也许还有点可行性,但寻回Sierra和Permanent Green这种虚无缥缈之事,我又怎么能轻易地做出承诺呢……

……

继续走在迎面吹来的冷风之中,夜魂焰因愤怒、焦躁以及无力感再度将拳头挥了出去——但在离那右侧的石墙还有1厘米时,他停下了那已经受到重创的血色拳头。

我要保持理智……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我要每天去见她……反正已经不怕那家伙了。

但问题在于存款不够了。夜魂焰毫无疑问想要遵循每天一瓶牛奶和一根口香糖的约定,但发生了这件事,整个帷幕市可能暂时都没人愿意铤而走险雇佣这个未成年人了。

公交车上,夜魂焰继续低头思考着解决办法(同时他将贴了数个创可贴的右手藏在了裤袋了)。

但一直无果,于是少年的思绪又回到了出云带她去看她新学校时(用“带”可能不合适,因为刚在那个“公寓”落脚的出云也是第一次去那所学校)场景——离松三中。(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夜魂焰才知道离松镇是个至少有三所初中的大镇)

与出云住的地方间的距离比出云之前就读的三所学校都要远,离松三中在一开始就给夜魂焰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进去之后,夜魂焰还没来得及进行仔细观察,一个路过同级生的一句

“啊,是那两个人。”

再次提醒夜魂焰,他们生活的这个地方,或者说整个帷幕市,对他们来说,已然成为地狱。

也许这在旁人看来很夸张。但夜魂焰明白,他和出云,虽然似乎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其实是很在乎他人的看法的……并非在乎那些并不认识的人,而是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名誉”。也许这是愚蠢的,因为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并不是由那些不清楚情况的人决定的,但这似乎本能般难以抗拒……也许人类这种生物,就是那么地在乎他人吧。更何况自己与出云其实也是爱着人类(他人)的……

夜魂焰有点混乱——没有办法,一直以来,他都不清楚该怎样界定自己与他人、与世界的关系。出云亦是一样。

唯有痛苦是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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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绿色的正方形东西被留在了当铺中——虽然与它相连、不断变换的白线价格比较低廉,但它本身的价格却是夜魂焰那只破旧手机的近3倍。

它的名字叫clover。

“……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的。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因为这种情况下你无法继续履行约定而难过。即使难过,那种程度也远在你失去它的痛苦之下。而且,你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我很感动,但同时……”出云把头低了下去。

“……总之,这只是一个形式。没必要为它而损害真正不能取代的东西。”

“我明白。”夜魂焰说,“这只是一个仪式……但那些实质的东西,也只有当它们被用仪式表达出来时,人才能安定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我不知道怎样让你更开心,而不能让你开心的话,我自己也开心不起来……是的,如果不这样做我会瞧不起自己。但这样做的意义不止于此,本身,我也因能为你做点什么而高兴。再说,即使没有MP3,那些重要的旋律还是会被留在心中……而且,我还有3颗留声石呢。”

“……”

“那么,为了你,我会更开心的。”

“嗯。”

“……以后,我每天都为你演奏吧。”

“嗯,找个没人的地方。”

“以及,偶尔把我的借给你吧。”

“嗯。”

这样的默契中,两人又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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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末,入冬之际。

“明天5至12摄氏度,偏北风……后天-1至6摄氏度……轻度污染。”11月27日的清晨,夜魂焰家的电视机上,帷幕市电视台正显示着它下辖的三十几个镇的天气预报。

“才11月就零下,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这个世界疯了。”

骑着自行车,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话的夜魂焰在太阳尚未升起的六点便背着书包前往与离松镇方向相反的夜知镇——他一直训练的地方。木守宫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注视着自行车后方那不断远去的景色。

他依然被退学着。

但在夜知的那个道场里,他并未受到任何歧视(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一直欣赏他的道场场主(他似乎明白夜魂焰与养父的事情,但因为社会地位,一直未能对夜魂焰进行援助)更是在得知他的情况后承诺帮他修好他的自行车(“在水泥地上跑步对膝盖可不好啊”),但最后发现夜魂焰的那辆自行车破损实在过于严重,便直接送了他一辆新的自行车。

“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夜魂焰继续自言自语道。

“当然。”

那个最能代表“好人”的家伙的身影闪过了夜魂焰的脑海中,于是夜魂焰又这样冷冷地吐槽了自己,然后低下头来习惯性地叹了口气。

……

说起来,那家伙又一夜未归。

他简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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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5点,夜魂焰骑着那辆依然比较新的自行车直接从夜知镇前往离松镇——经过柚冉,但不经过自己的家。

依然没能在击败所有人后击败道场主……他在心中这样低语。但这样才好,这样……我才能变得更强。

不对……我只是在麻痹自己罢了。肉体的强大保护不了什么……

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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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的前胎离离松三中的校门愈来愈近,夜魂焰的心也在郁闷中多了一点欢快。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去那里等出云。

最初出云让夜魂焰不要在校门口等,至少不要等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从柚冉小学到柚冉中学,两人就一直避免让同学察觉到他们之间超过一般朋友的亲密。但夜魂焰却表示一定要待在能一下子看到出云的地方,并且对出云说:“如果你的同学知道你有一个打架很厉害的朋友,而他又有一只偏战斗型的精灵的话,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于是出云一边苦笑着同意,一边说,“没人欺负我,而且你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初中生。至于木守宫,即使它相比小叽偏战斗型,在Neuable人心中它也依然是瘦小的近义词。”

“咔——”夜魂焰踩下了刹车,发现今天小叽又来得比自己还早。

它像只麻雀一样站在地上,抬头望着高高的校门。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小叽一直都很喜欢出云,一直都想跟出云待在一起。小学的时候,因为在原先的基础上,法律再次规定了能进入小学学校的精灵——所有进化后有稍微那么一点战斗力的精灵都被排除在外。所以小叽一直忍耐着。而到了初中,小叽则得到了解放,经常在柚冉中学的校园里飞来飞去,在课间休息的时候“闯”进教室引来围观,在出云坐靠窗时跑到窗户边“打扰”她上课……

但到了离松中学,这所生源不好却追求高升学率的初中禁止携带精灵来学校——理由是影响学习。

这是对小叽的打击,也是对出云的打击。

小叽只能像出云小学时一样,在城镇里的小巷间与少数能自由活动的精灵和动物进行不怎么欢乐的玩耍(如果是精灵的话,彼此语言不通的问题小叽还可以通过学习来解决。但无论是动物还是精灵,小叽与它们都少有共同的爱好、话题,更没有由时间沉淀下来的羁绊),或是飞到有点遥远的见语林进行怀念。

夜魂焰看了一眼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的木守宫,心想如果是它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在与木守宫相遇后的这11个月,它与自己和出云以及青棉鸟相处得不错,但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的太多依赖。以前,不仅在夜魂焰和出云上学的时候,甚至晚上、放假的时候,它也经常一个人泡在帷幕市市立图书馆——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看古今中外各种各样的书(因为虽然精灵看书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但木守宫还是不想引人注目)。

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吗……?它的内心,好像也有那么一个被隐藏起来的角落,虽然可能并不是小的……

木守宫从夜魂焰的后座上跳了下来,立于车水马龙的天地间,它忽然有一种喧闹中的孤独感。

与疲倦的少年不同,它依然感到“精力过剩”——在那个夜知的道场,只有夜魂焰一人与它战斗,而夜魂焰同时还要与场主战斗。因此不知该将心中的这份无力与孤独向何处发泄的它,忽然想要爬上电线柱看看少女有没有走出来——木守宫忽然想到那天在见语林也是在类似的高度与少女相遇的。

但周围的人太多,木守宫很快打消了这一想法。

“小叽。”夜魂焰走上前去,然后模仿出云蹲了下来,“请你吃这个。”少年同时拿出了一个代可可脂巧克力豆,“不过我也只能买得起这个了……”

“叽咕。”虽说是很便宜的巧克力豆,小叽还是很开心地将巧克力豆从夜魂焰的手上啄进嘴。

“叽咕叽咕……”(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夜魂焰开始用小叽的“专属语言”跟她对话。

“叽咕……”(还行……)

说完,小叽飞到了夜魂焰的头上。但它又好像不太满意似的,飞到了木守宫头上。

“叽咕叽咕……”

“怎么可能,我每天都是洗完澡再过来的啊。难道是因为从夜知迅速骑到离松?好吧,知道青棉鸟的鼻子很灵敏以及你们好像都是‘洁癖’……”

“叽咕叽咕~”

……

与小叽的“胡扯”很快结束,夜魂焰低下头来,踢着脚边的石子,无聊得有点郁闷。

“砰、砰、砰”石子被随意踢着。

过往的画面开始浮现。

从麦田到学校,从上学的路到公园,从平时的放学后到周六周日,从晴天阴天雨天雪天,那些相似但每个都不同的画面在夜魂焰的脑子不断飘过。

“嗯。总之,让我们以后更加相信直觉吧。”

“是啊是啊,下周休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次回,感动的最终回’啊!”

“有一小段……拉错了哦……”

“我真的超喜欢达芬奇这句话!……”

“别跟过来哦?”

“Hi~”

“木守宫完全只攻击你哎,夜魂焰。”

“这个诺奖得主……自己可是第一个读者啊。而且作品真的可能‘完成’吗?嗯……不过他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站在广场中央闭目拉奏的样子。

“呐,夜魂焰。”

……

“哒。”在夜魂焰依然沉浸于过往的时候,再度飞到他头上的小叽用“啄”令他抬起了头。

……

她来了。

“你们还是那么早啊,偶尔也让我等一下吧。”出云带着不变的米色书包来到夜魂焰与木守宫身前,而小叽立刻离开了夜魂焰的头,在出云身边飞行着转圈。

“那你就得翘课了的说。”夜魂焰尽可能用搞笑的口吻说。

“如果放学时间再迟十分钟我真的要翘课了的说,反正是自习课……饿死我了。”出云难得地发表了“坏学生”宣言。

“那我们快点走吧。”

“嗯。”

于是两人开始步行着(夜魂焰的自行车其实并不适合两个人坐)前往一家新开并进行促销的餐厅——十一月的第二次。

从出云住在离松开始两人便每天都一同吃饭——对于一直一个人进食的夜魂焰来说(他经常随便买点包子),这简直是一种过于奢侈的幸福(不过本来,自己这一年多就一直拥有着过于奢侈的幸福,夜魂焰又这样想到)。因为离松中学禁止非它校师生随意进入,大部分时候两人都会坐车去帷幕市市区的大众食堂——那里距离遥远而且气氛难受,但毕竟价格低廉。天气不错的时候两个也会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吃面包蛋糕(这个时候出云就会不断感叹在冬天的晚上喝热牛奶以及热牛奶配面包蛋糕真是太棒了,搞得夜魂焰每次都超级不好意思)或者饼干方便面什么的。然而这些东西毕竟缺乏营养,知道夜魂焰因锻炼需要大量营养的出云主动提出“还是尽量去那里吃吧”,夜魂焰也欣然同意。

反正,吃完饭,两人可以一起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

没错,虽然命运将他们分隔在了两地,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却变多了——每天从17点到19点,两人都会去各种比较安静的地方,用他们的“日常”或是新想到的有趣之事度过那不长也不短的时间:推荐各自新遇到的音乐;对新遇到的音乐进行各自感受的交换与“比赛”,谈论“旧音乐”的新感受;各种各样的棋牌类游戏(包括他们自己改编、发明的);演奏与倾听;“教导”与练习;谈论最近看的书、动漫、诗歌;讨论最近的国际形式与技术突破;一起构思中短篇小说;怀念过去……

永远都是简单而深刻的陪伴。

但在夜色中,在一秒也不停息、逐渐消逝的时间中,少女却开始担忧了。

在夜里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也就意味着,在他面前发作的几率会变高……

也许,是时候改变当时的决定了——那个时候,因为受到Permanent Green的影响,想要继续过着单纯、明亮的日子的自己没有选择最初决定的最早时间。但少女有时觉得,将秘密告诉少年,未必会使日子变得不那么开心、幸福起来——因为他是特别的,是与自己完美契合的不可思议的存在。

不,还是算了吧……少女却又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发作,那就那时再告诉他便好。

但少女的担忧却一直没有发生(其实也已算不上是担忧了)——也许是因为少年一直都避免让自己劳累,也许只是因为命运。

她就这样和少年一起度过了22个夜的一部分——从判决的11月5日到昨天的11月26日,一天不曾间断。(当然,如果是周六下午和周日,他们会回柚冉,像小学一样,在学校或公园度过整天。而除此之外,在11月12日那天,无需翘课的少年第一次陪少女祭拜了她的父母——64年那次他没有祭拜,只是看着少女一点点走回自己身边。当然,11月10日那天,因为是周日,他们也回见语林吊念了小叽的父母。)

“今天可能是秋天的最后一天呢。”走进餐厅的时候,夜魂焰忽然想起了天气预报。

而这家餐厅,虽在进行促销,但新开的它却并没有受到离松镇人民的欢迎——还有好几个空座。如失去手机的出云所判断。

“然后你想说明天降温小心感冒是吧?”仅在白色长袖外披了一件黑色外套的出云瞥了夜魂焰一眼,“我早知道啦。没问题的啦。我虽然运动能力弱,但自小就拥有遗传自母亲的‘逆天级’御寒能力,你知道的。零下也最多只穿3件秋装……62年末到64年初除外……”

“……”夜魂焰因最后补充的那例外而皱了一下眉,但随即用一种烂大街的搞笑口吻与句式说道,“嗯,不愧是我们聪明**又优雅从容的出云同学。”

“……这跟‘聪明’没关系啦。然后‘优雅从容’又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请原谅我语文无力……”

“……”

不过,“同学”啊……明明已经不是同学了。

但,永远都是朋友。

无可替代的朋友……不,不仅仅只是无可替代……

“难得看见你发呆。”虽然并不难得。

“有吗?我也是个爱思考宇宙与人生哲学的人好吗?”

“好好好。我们聪明可爱,啊不对,聪明**的出云同学以后一定是个伟大的思想家。”

“……”

“不要突然摆出那么萌的表情好吗?”

“……哪里萌了。”

在这样的默契中,两人选了一张旁边有湖泊之画的桌子坐了下来。

“那么今天,依然我请客。反正你也吃不了多少。”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使用激将法吗……”

“……”夜魂焰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不可以。”

“噗。”出云意料之中地笑了出来,“我会节约的啦。”一旁的木守宫与青棉鸟也立刻点头回应。

……

沙拉、白菜、四季豆、橘果、红柑果,有着Neuable各地特色的蔬菜菜肴和精灵食用的果子出现在少年与少女的餐桌上。而在出云的那一侧,还有一小块西云式的蛋糕和一杯免费提供的柠檬水。

“真是享受~”出云抬起手伸了个懒腰。但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般,在动作不自然地停滞住的同时,眼眸中开始出现阴暗、不安甚至恐惧。

夜魂焰随即回过头去张望——

是鬼毒轮丸。

不要管他……夜魂焰神经反射地想要这样告诉出云,但在开口时,他改变了主意,“要换一个地方吗?”

“不用了,太浪费钱。而且,这样可能会更加激发他的攻击性吧……”出云小声说。

“嗯。”夜魂焰低下头尽可能专注地去吃沙拉,但气氛却不可避免地难受了起来。

“踏、踏”

“你们,关系可真好啊。”

在少年与少女似决未决的时候,那个邪恶的声音却率先发起了进攻。

那个1.87米、92千克的粗壮身体此时也已如山般挡在了小小的桌子前(相比之下夜魂焰与出云奏的平均身高只有1.57米,体重只有49kg)。他伸展开他那棕黑双臂的方向虽是倾斜向下,却足以挡住二人的去路。

并且,给二人以随时可以将他们压碎、捏碎的压迫感。

“请你离开这里,影响我们用餐(吃饭)。”出云与夜魂焰异口同声,但二人此时已无暇去对彼此微笑。

“哦?不愧是唆使我儿子犯罪的人,果然很有魄力。”鬼毒轮丸继续用恶心的声音挑衅着出云与夜魂焰。

“请你离开这里。”夜魂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从未在出云面前使用过的冷酷声音说道,并同时将自己的右手手掌张开至最大,令自己的手指完全伸直——这是一种在整个Neuable民间通用的警告动作。坐在少年身边的木守宫亦加强了从鬼毒轮丸出现时便进入的临战状态。

“别那么激动,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来说件事而已。”鬼毒轮丸说着伸出手臂,越过出云的视线,将放在内侧的柠檬水拿到了自己嘴边。而与木守宫正对坐着的青棉鸟,只能在害怕中低下头颤抖。

“啧……真酸。”

“请你离开…这里。”夜魂焰的声音因愤怒而有点发抖。他的左手也捏成了一个拳头。

“别先动手,夜魂焰。”出云的声音紧张而冷静,“先听他说……”

夜魂焰因而稍稍冷静了下来

“嗯,我只是来跟你说……你的父母当年之所以会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醉驾啊!!!”

突然的咆哮。

明明知道此事,出云却还是开始颤抖。

“你给我滚出去!”夜魂焰立刻一拳将鬼毒轮丸打倒在地。

有顾客开始张望过来。

“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但是因为我醉驾所以美好的人生全毁了哈哈!”即使脸部淌着血,被击倒在地的男子依然用恶意筑起了不输夜魂焰的气势。

出云的颤抖开始加剧。

“但最大的原因还是你啊!!为了你买车,在送你上学的路上遇到我,最后也是因为保护你而不治身亡啊!!说不定会分心也是因为想着你的事吧!”

“是因为你啊!!!!”

越来越多的顾客开始仓皇逃走。

“你给我去死!!!”

“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给我去死!!”

“我知道的…是因为我……”

“别听他的,这跟你没有关系,奏。”

那是夜魂焰第一次叫出云奏的“名”。

但出云奏,这个永远绑着白色马尾的少女,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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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松镇的派出所里,出云奏、青棉鸟、木守宫在门口的休息室里呆坐着。

青棉鸟使劲想要安慰出云,但似乎没什么用。而与出云中间隔着青棉鸟的木守宫,再度感觉自己是如此地无力。

与休息室相邻的审问室里,是鬼毒轮丸、夜魂焰以及两个民警。

“虽说是你养子……他把你打这么重你都不打算起诉吗?”

“这件事我自己也有问题……没事,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的。如果再不行会求助你们的。”

“嗯,真是个好父亲。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吧。”

终于可以离开这压抑到令人窒息的空间,一直承受着心绞痛的少年立刻前往休息室。

仿佛再晚一秒,恶魔的毒就会将他与他的王统统毁灭一样。

“可以走了?”

“嗯。”

少女于是转身。

“你想一个人待会吗?”

但他的王其实早已染上那最恶的毒。夜魂焰明白。

“嗯。”

“……但是我今天还没有送你牛奶和口香糖呢。晚饭也只吃了一半……先一起去家便利店吧……?”最后的话语轻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好。”出云亦用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夜魂焰回过头去,鬼毒轮丸已从门后出来。但出云已走到派出所的门口,因此他没有多想,只是立刻跟上——仿佛掩护般在后面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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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明天再见。”

“嗯。”

在走出便利店以后,夜魂焰以一声无力的“再见”与出云告别。但在他一个人(他完全忘记了与他同行的木守宫)走出几步的时候,出云忽然折回,来到他的身旁——算不上送行,出云回那里本来就要经过这条路。

少女安静走着,少年没有说话。

在本应分别的路口是如此。

在夜魂焰本要骑上自行车的校园门口是如此。

一直到了郊外。

到了星星被人看见但依然寂寞的时候,出云才表现出了要离开的意思。

于是夜魂焰说了一句“那么,明天再见”,而出云回了一句“嗯。”

“叽咕……”

“恰莫。”

再度进入沉默的少女微笑了一下。

开始远去。

夜魂焰亦转身,推着自行车,与木守宫向柚冉镇的方向走去。也许是疲倦得暂时不想骑自行车,也许是想依然与出云保持一定的距离。

……

但忽然,在某个瞬间,某个分不清是秋天还是冬天,是刚入夜还是已凌晨,是在恐惧还是在思念,是她在远去还是在消失,是释怀后的微笑还是重要之物正在被无处不在的空气与时间氧化的瞬间,少年扔下自行车,开始向前冲去。

仿佛天地变成一条线地向前冲去。

“怎么了?突然……”出云转过头来,一脸惊讶。

“忘记了。”

夜魂焰把头低了下来,令夜完全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忘记什么了?”

“忘记让你承诺,要每天都保持幸福快乐的心情……直至永远。”

“当然,因为是我提出的,所以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地帮助你……”

“……”出云看着斜低着头的夜魂焰,呆住了一瞬。

“好,我会的。”然后她松了一口气般地答应道。

“对了,为了不再忘记,把它记下来吧。”出云说着打开那米色的书包,取出了她那即将被用完的活页日记本(此时,在那“Diary”下面,出云写上了“Spring”一词)和那支色调可爱的中性笔。

“我承诺,从此刻开始,每天幸福快乐,直至永远。

—出云奏”

在恰好是完全空白的新张上,出云这样写道——依然是别人在这种情况下无法写出的端正、美丽之字。

“对了。”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

然后她将本子与笔递给了夜魂焰。

“你也来承诺吧。”

“……嗯。”夜魂焰的思绪在恍惚中停滞了一会儿,但随即作出了明确的答复。

“写在底部与我形成对称哦。”

“为什么?”紧贴在一起不是更好吗?夜魂焰没有把下一句说出口。

“写完就告诉你啦。”

“我承诺,从此刻开始,每天幸福快乐,直至永远。

—夜魂焰”

于是在少女的“要求”下,少年颤巍、缓慢地这样写道。

然后出云从夜魂焰手中轻轻拿过日记本,又将记着二人承诺的纸撕了下来,并开始从中间将其折为两半。

“你要把它分成两半?”

“嗯。”

“喏,这个是给你的。”

“不保管自己的吗?”夜魂焰接过那半张白纸,发现上面写着“出云奏”。

“这是监督啦监督。”

“嗯,也好。”夜魂焰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干净笑容。

“那么,这次是真的再见了。木守宫也等得不耐烦了吧。‘每日演奏’就明天再补起吧。”出云向木守宫望去,它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嗯,再见。”

“叽咕。”

夜魂焰与出云奏就这样以简单的语句和轻松的心情告别。

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某个比冬更残酷的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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